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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盗高一尺 > 第三十六章 萍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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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化装成秦翩翩的那个东西第一个耐不住,游到李绿蚁身边,用布满鳞片的脸部蹭了蹭李绿蚁的脖子,双目之间无限温柔,这是对食物的温柔,如同日本人吃饭前说的“我要开动了”,这不是在对同伴的呼告,而是对食物的广播,意思是:我要吃你了,请你做好被吃的准备。

    那玩意短暂的缱绻之后,却忽然间脸部狰狞,恶狠狠的伸出全部獠牙,冲着李绿蚁的脖子一口啃下。李绿蚁只觉得凉飕飕一片,心里的恐惧在这一刻夸张到了顶点,终于忍不住肺部一直憋着的气,“哇”一声叫出来,却脸上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砸中一般,慌乱的手忙脚乱,一睁眼,窝瓜正莫名其妙的咬着油条,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周围环境一片洁白,是昨晚开的宾馆。

    “怎么了?”李绿蚁将刚刚扔到脸上的枕头拿开,金元宝纳闷的“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哇哇’乱叫个没完,害的本大帅天不亮就起床买早饭了,回来本以为可以补个回笼觉的,没想到你还在乱叫,我说现在春天早就过了,你这求偶发情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李绿蚁无奈的摸了摸脖子,拿过金元宝放在床头的两个豆沙包咬了一口,果然是自己喜欢的黑豆沙。

    金元宝得意洋洋的“我知道你要谢我,但是免了吧,等找到人后,你不是说要请我去吃大餐么,我可一刻都没忘!”

    “知道了知道了。”

    李绿蚁打开水龙头,两人洗漱一番开始沿着人民路走去。

    春溜夏走,卖馒头的踩着自行车,后搭个扁担,下坡滑人人民路。

    人民路是一条由东入西的路,因为东边有出口,西边远远地,看不到到头。

    李绿蚁与窝瓜本来准备速战速决,找到人就问出当年的事情,却被眼前这条充满了邮都风味的古街吸引了。李绿蚁揉着下巴:嗯,跟扬州的关东街倒有的一拼,还更有烟火气。

    现在还有沽酒的所在?目之所及,四个肚大腰圆的酒坛子,先拦住你进门来的一半去路,教你只能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探进去,酒坛子上,一个似楷非楷似草非草的“酒”字胡咧咧地画在上面,这已经相当明显是买酒的所在了,然而沽酒处还是酒旗子风中猎猎,憨的叫你说不出话来。

    此外作坊传出去董糖的香味,窝瓜鼻子如同探针,循着味闻过去,果然是董糖正裹着薄糖衣要装盒,还有毗毗作响的油炸麻花刚撒上白芝麻……从卖锡壶的店掠过,耳畔却是那卖锡壶的,正用铁勺子叮当敲在锡壶身上,诱你想起家中似乎正缺这么一个东西的念头。

    本来是来找人,现在倒成了观光旅游,窝瓜手里怀里抱着一大堆吃食,一张脸油光锃亮,李绿蚁拿着那一封信,看着信上的地址挨个看过去。

    “7990、7991——窝瓜,你看,是这儿!”

    李绿蚁脸上带着欣喜的神色召唤神兽,却窝瓜正站在一个卖麻团的摊位上讲价。

    “一块钱两,两块钱三,三块钱四!”

    窝瓜愣了一会“我说大妹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先给我来个一块钱的吧。”

    李绿蚁上前揪着他的后衣领,敲响了7991号的大门,门上装着两个铜制的大锁,屋檐前横亘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挑着一张酒旗,迎风招展,酒旗上有些污垢。

    因为敲了很久也没人应门,李绿蚁退后一步,将这门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发现在这条人民路上,家家户户都开门,就这家不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走到旁边卖麻团的女人那里问了一下,那女人看到窝瓜就气不打一出来。

    原来刚才窝瓜虽说是买了一块钱的麻团,但居然没良心的抓走了三个!

    “这位——”李绿蚁看着女人虽然看起来约略有四十多岁,但是眉眼之间却有一种要强之色,这样的人应该叫大婶,但是很明显叫大婶的话,人家是绝不搭理你的。

    “这位女士,请问这家人怎么不开门呢?”

    那女人抬起头意外的看了一眼李绿蚁,显然是觉得这一声“女士”怪里怪气的,正当她想说些什么时,窝瓜对着她露出大黄牙“嘿嘿”一笑,又气不打一处来“麻团一块钱俩,两块钱三,三块钱四。”

    得。

    李绿蚁掏钱买了十块钱麻团,总算那大婶笑逐颜开的“那左大爷脾气怪着呢,你买酒也得预约,不是预约的客人,你就是把门敲烂了他也不会搭理你的。”

    李绿蚁道了声“谢谢”,有些忖度起来:若是这样的话,这人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呢?

    正当李绿蚁还准备试着再敲一次时,忽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满头染着绿色、红色、紫色、蓝色……五彩缤纷色彩的头发,还用吹风机吹把头发吹竖起来的小混混,那小混混穿着一身皮夹克,鼻子上还打着鼻钉,勒蛋紧身裤和那不拘一格的单盖板鞋,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却那小混混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烟屁股,夹在手里装潇洒,正要往这边走来,见到李绿蚁与金元宝两人衣冠楚楚的翘着自己家门,脸上露出“大祸临头”的神色,转身就跑,本来没啥,这看到李绿蚁就跑,顿时将金元宝也整懵了。

    “草,屎壳郎下士,那小子有问题,快追!”

    不用窝瓜说,李绿蚁看这小子见到自己就跑,下意识以为这小子一定知道什么,连忙跟着窝瓜的屁股后面追击起来。

    小混混拔腿就跑,脸上慌张无比的神色更加人奇怪,而且那动不动就回头张望一眼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躲避两人。

    “草,格老子的,小子你有种别跑!”

    “你有种别追啊!”

    那小混混的声音听起来有种独特的烟嗓一般的磁性,金元宝当即脸色一黑:老子跑赢了几十个城管的那时候,你他娘的还是个精子呢!当即发了发狠,咬牙切齿的朝着那小混混追去。

    前方小混混穿着那一身在人民路夺命狂奔,却意外的居然没怎么引起本地人关注,李绿蚁在后面瞧的奇怪:那小混混好像跨栏运动员一样,路过障碍时却也不毁坏,反倒是十分好心的直接跳过去,这一举当然给窝瓜造成了许多的难度,毕竟窝瓜擅长的逃跑,而不是撑杆跳。

    那小混混似乎是发现了窝瓜的短板,在这一举上运用的就更加得心应手了,李绿蚁看的真真的:那人一头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毛发在空中好像个巨型的鸡毛掸子,还被吹成了脱离牛顿地心引力的飞天扫帚状,想必若非是耗尽了方圆十里之内,超市库存的所有发胶,若非如此,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而且那小子还打鼻钉打耳钉,一身夸张的混社会的流氓标配,那直达耳脖子上的纹身,应该是青龙的屁股:这小子在身上纹了一个黑社会标配的青龙??

    每当那小子三级跳时,头顶竖起来色彩斑斓的鸡毛掸子都迎风飞舞,好似求偶的雄孔雀一样,这么树大招风的奇葩在这里进行三级跳绝地逃亡,居然这满大街的人没一个多看一眼?这是什么骚情况??

    李绿蚁想不通,窝瓜也想不通,他是过来找人的,现在怎么变成抓人了?

    那小子果然是沿着两人来时的路逃跑的,窝瓜被甩在后面越来越远,一路上还笨手笨脚的撞坏了许多卖水果的摊位,本以为追上无望,前面却发生了一点突发情况。

    因为人民路比较狭窄,最多也只能容四五个人同时并行,因此本地人从不在此开车,就连自行车也是谨慎下车推行而去,但是外乡人不知道,凡是开车进这里的,大都是外乡人,但是外乡人开的也大都是小轿车,此时全国拥有小轿车的门户也不多,来此算是稀奇,却前方“轰隆轰隆”的开进来一辆拖拉机,更惨的是对面还有一辆,上面装了一车厢大鹅的小货车,与其狭路相逢!

    人言“狭路相逢勇者胜”,但是现在这里很明显不是这个理,一车厢大鹅是很贵的,小轿车更贵,但是小轿车却不敢压死大鹅,因为一旦牵扯到了农民之事,那自己的小轿车估计不久后就要被那司机拖走改装,之后很有可能也沦落到装大鹅的地步。

    货车司机与开轿车的很明显都不是本地人,两个人骂骂咧咧,说的都是各自的家乡话,谁也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一群大爷大妈搬着板凳捧着瓜子在旁边看热闹,原本正在逃跑的花毛势不可挡,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却忽然被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幕阻拦在此,顿时傻眼。

    后面窝瓜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却看到前面发生变故,使得那花毛不得已停下了。

    因为本来那里就被两辆车挤得满满当当,现在加上看热闹的那些人,苍蝇整容都飞不过去,花毛心里一慌,这时金元宝与李绿蚁已经就在身后五十米,慌不择路的他顿时心里一横,死命扒上了货车顶,踩着车顶“DuangDuangDuang”的就过去了。

    原本正为狭路相逢而争吵的两个司机,顿时面临了比此更严峻的窘境,那就是除了自己的出路被截胡,连自己的尊严都严重的被挑衅了!当即枪口一直朝外,开始冲着那背影骂骂咧咧,更因为看到那一身非主流的打扮,顿时气从中来,要不是那群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将车门堵得严严实实,早就出来一决雌雄了。

    花毛从车顶踩过,混迹在人群中,一个神龙摆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窝瓜后至“呼哧呼哧”的喘气,擦了擦汗“被那花毛跑了!格老子的!”

    李绿蚁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拍着窝瓜的背“放心,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

    “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大白鹅跑——”

    花毛吸着烟屁股,摇晃着头顶的鸡毛掸子得意洋洋的站在7991号门前,准备拿钥匙开门,金元宝突兀的从旁边站出来“呔!这次你准备往哪跑!”

    !!

    花毛手一抖,连忙准备往后逃,李绿蚁堵住他的去路,笑眯眯的“我们又见面了。”

    金元宝啧啧称奇“还真亏你想得到,这花毛一定会绕一个大圈重回这里。”

    李绿蚁笑而不语:因为他发现这花毛的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上高中的年纪,而且看起来十分胆小,这样的人一旦事发突然选择逃跑,在没有详细规划的情况下,都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打转,最后甚至很有可能自作聪明,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在这里有大概率一定能等到这花毛。

    花毛脸色煞白,金元宝上前一把薅住他的头发捏了捏,有点奇怪“卧槽?居然是真头发?”

    命运的咽喉被捏在金元宝的手里,花毛想跑也跑不了,只得乖乖认罪伏诛,李绿蚁捡起钥匙开门进去,金元宝将花毛撵了进去,李绿蚁关上门,花毛有些泄气的坐在石檐上,金元宝搬了个板凳坐在他对面,好像审问般的“说吧,看到我们跑什么?”

    李绿蚁四处打量,发现这是很典型的农房,但是规模比较宽绰,又在院子里发现了许多酿酒作业的设备工具,当即也确定了这里的确是个酒坊。

    花毛十分意外的“你不是来抓我的?”

    金元宝拧着眉毛“我抓你干嘛?”

    花毛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李绿蚁与金元宝“你们不认识我?”

    金元宝越说越糊涂“少他娘的给我装糊涂,快说!”

    花毛现在肯定的,当即笑出声,瞬间恢复喜悦的心情“我说呢,嗨,既然不是来抓我的,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们是警察呢。”

    “警察?”金元宝喜滋滋的“我真的看起来像一身正气的人名警察吗?”

    花毛摇摇头“他像,我以为你是跟班。”

    “他哪儿像了?他连警服都没穿!”气鼓鼓的。花毛伸出手指晃了晃,还别所,虽然花毛打扮的流里流气的,但是小模样和手指头还挺好看“你不知道警察里还有一种是便装警察吗?”

    “嗨,你这倒霉玩意,知道的还挺多!”

    李绿蚁转到后厢,却见到一个老人正在院子里舂米,当李绿蚁进来时,这老人居然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当真奇怪。

    李绿蚁不知该以什么话开口,老人却率先“如果你不是来找那孩子的麻烦的,那就请先等一会,稍后给您送杯茶。”

    李绿蚁听罢只得坐在院子里等了一会,约莫五分钟后,老人解下围兜,擦了擦手开始烧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袋苦荞,倒入壶中,水响声越来越大,在巅峰时被人从炉子上拿下倒入壶中,老人端上来四杯茶,李绿蚁等老人先捧起一杯才拿起一杯。

    老者看起来不过六十有余,精神还很饱满,头上的白发也不多,但是手脚似乎有些僵硬,察觉到李绿蚁在打量他,老人率先的“那阁下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李绿蚁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从桌子上推了过去,谁知老人在拿到那张照片时并不意外,反倒有些许释怀的神色,这令人疑惑。

    “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但是我却不知这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每日战战兢兢,现在终于有人拿着这张照片来找我,反倒是让我释怀不少。”

    李绿蚁闷了闷“实不相瞒,广陵王墓与方腊地宫,晚辈已经都去过了。”

    老人并不意外“所以你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见到了这上面的这三个人的尸体。”指着死去的三个人“但是这个人——”指着一人“他是被人用手枪从正面射击的,当时在瞒天回环术那里,这两个人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剩下的凶手只有四个人。”

    “你觉得是我干的?”

    李绿蚁沉默了一会“他是外面金元宝的父亲,金财宝,这是我的父亲,李改革,这个人想必你也知道他是谁,这三个人都不可能会杀害雪豹突击队的其他成员的。”

    老人轻声笑了笑“看来你们得到的消息很多,所以做出了这个假设,也的确合情合理。”

    李绿蚁沉默的看了看老者:他准备坦白吗?事到如今,当年即使有什么证据,现在也一丝不剩了,这个人如果真的铁了心的想抵赖也是能抵赖的。

    得出这个结论,其实破费了一番功夫,李绿蚁必须得知道照片上的七个人所有的身份,否则只能两眼一模瞎,因为谁都有可能是这个凶手,可是当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后就不一样了。

    自己的父亲与金元宝的父亲不用多说,既是好兄弟,又是雪豹突击队的成员,自然不可能对队员动手,那个据说很像是黑眼镜的黑眼镜,其实是雪豹突击队的总指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属下,剩下的只有唯一下落不明的那个人了,而那个人正是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必然是与队员起了什么冲突才冲动杀人的。

    李绿蚁在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老者喝了口茶,并没有做出意料之中的忏悔之色,反倒是看着李绿蚁,问道“为什么你会觉着这照片里只有七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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