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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明月夜星澜 > 第三十九章:论禅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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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和尚,还请留步。本监昨日忽感一梦,不知各位高僧能否帮忙解答一二。”看到和尚眼神凝滞的郑和忙出声问道。

    “阿弥陀佛,郑大施主贫僧几人一心皆为弘扬我佛法旨,平日功课皆为我佛金刚旨要,于解算推演之学术却稀疏的很,才浅勿能相帮,恐不能得偿郑大施主所愿况且郑大施主乃世上少有的经见过千邦万国众生相之人,怎又会被一梦境便饶了心境。”站在五人最后面的靖真手捏念珠淡淡回道。

    “这位大师严重了本监虽是厮杀疆场之人,但尤懂得佛门无上法精妙,传言释迦祖师证道前亦为迦毗罗卫国太子,后受精乳供养,草木结环方才证得三千大道。如我辈方内痴人,怎又做的到无欲无求,得无众生相。”郑和闻言立即回问道。

    被唤作桑榆大师的人闻听到郑和言下之意,叹口气答道:“阿弥陀佛,众生之态相由心生,修行之道莫如修心之道,一切心无常,虑者皆忆苦。倾覆无常态,心安即归处。郑施主求解殊知众生芸芸中戒、定、慧、贪、嗔、痴诸念无不俱在求解,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施主解字自在心中,又何必再求他人,施主好自为之,莫再疑问他人了。”说完话桑榆大师领着几人拔腿便走。

    “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郑和郑大监与至宁两人都被这话震住一时竟有些愣住了。只不过两人心中所思各有不同,至宁心中思虑道:我的大仇又如何被能像梦幻泡影般一闪而过,除非这一切从最开始便是一场惊梦。但这惊梦怎又会令我见到如此之多从未见过之人。眼看离报仇已愈来愈近,我怎能再做壁上观。

    眼看那五人已走出数十步之远。再走几步转过弯去便再也追不上了。思虑之中的郑大监登时惊醒。连忙往前追上几步又朗声问道:“师傅曾言倾覆无常,然时光长短日月黑白皆唯心之所故,造苦乐处,境随千城百姓所牵。若论及凡心已无半点尘埃,又怎谈山河剑下卧龙惊鸿一瞥。”

    闻听道郑大监朗声之言,桑榆和尚几人脚下一顿,待再举步前行时,郑大监已扯着至宁奔到几人面前。

    “郑施主,不知又有何事不解要拦住贫僧几人去路,施主这般纠缠不清实是无礼。佛言道六根清净,怎的郑施主这无根之人心中却如此浑浊?”几僧中脾气最爆的靖易见行处屡次被郑和拦下心中不知他何意,又急又恼之下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阿弥陀佛,靖易师侄出家人怎能肆意编改诋毁我佛之无上明悟,郑施主既有疑惑贫僧再为施主解之便是。”

    “师伯,由他再问下去恐有变故。”靖易急道。

    “无妨,既有这山河剑在此,想来郑施主并非笃新之人。”

    “师伯。”

    “务须再言,不知郑施主可再有疑惑?”桑榆和尚微笑着看向不同于往日镇静的郑和,眼神中充满了温暖。

    “郑和之名还请勿提,山野马保还想请大师再观一眼此剑。”郑和说着话从还在云里雾中的至宁手上取过星澜剑,双手奉在桑榆和尚面前。

    只见桑榆和尚也不接剑,只微微摇头笑道:“山河宝剑,再观无意。郑…郑将军还是收了此剑吧。”

    郑和见大和尚并不接剑,心中暗叹一声。但手中捧着的剑也不收回,继续又道:“只大师将此剑认作“山河”,可却忘了尚有星尘余世。”

    “星尘?”大师听见郑和所言,身上顿时一震。待犹豫一番后终于接过此剑,始细细端详起来。

    “果真是星尘剑,怎的已锈成此样?”桑榆和尚慢慢抚摸着剑身,颇有些可惜的说道。

    “大师,此剑乃是被我自海中救下的义女至宁所持,她曾被海上倭人掳去,于倭人手上得到此剑。但此剑于海中浸泡数日剑刃已被锈蚀。还需以后再寻高手匠人重新打磨方能再现天日,不知道大师……。”

    “郑将军,往事已逝务须再提,这柄剑既已归小姑娘所属,那便是她们的缘分。小姑娘你过来。”桑榆和尚向至宁轻轻招手示意至宁过去。

    “啊?大师我……”至宁心中还在思虑刚才思虑到的复仇之事。眼中虽还望着前方,但心中思虑早已走远。待突然感到周围之人俱不说话,而那慈眉善目面貌温和的大师傅正向自己招手,顿时反应过来,至宁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身旁的郑和,见其笑着颔首应允,连忙往前走去。

    桑榆和尚待至宁走近身前,慢慢打量了一番才道:“是个善良的孩子,容貌也够清秀,只是被仇望遮住了慧眼。无妨,即是俗世之人怎又能不受俗世纷扰。”

    “大师,切齿只恨也只是俗事吗?”至宁听到桑榆和尚事不关己身莫测高深之样,心中有些愤愤的回问道。

    “至宁,不得如此姿态与大师说话。”郑和赶忙训斥道。

    “无妨,无妨,小姑娘此物赠予你,望你日后能多加参悟,日后或许对世事感悟有所精进。”桑榆和尚说着话,笑着将手上的一串佛珠放在至宁手中。

    “多谢大师,小女不知大师如何认得此剑,但此剑此时已不叫星尘,小女为它取名星澜。”适才话出后已有些后悔的至宁,看到被郑和尊重的大和尚丝毫不以为许,反馈赠与自己一串佛珠手链,心中对其也起了一丝亲近之意,当下解释道。

    “哦?星澜,星澜。不错不错,星上尘土已逝,大明朗月既逢万古星澜相伴,何有不兴之理。既见新主便有新名,不错不错。”

    “郑施主,既然星澜剑已观,贫僧几人便要走了。”

    “大师慢走,且容我最后一问。大师难道便不愿为了那位将这剑上的锈迹除去吗?”

    “此问适才我已回答过郑施主,倒是施主此刻之举倒另贫僧有些好奇,不知施主今日之举又是何意,自二十年旧都内一见你我再无交集。”

    “无他,唯铭心于白虹贯日之,桌台之萤烛虽可借光,但却终不抵骄阳当空,此乃天光,非人力造也。”

    空气中静默良久。

    “唉郑将军尚有此心,但师伯已在佛前静坐数十年苦禅,终于勘破红尘。郑将军若还有此心便请在日后在朝堂里多多将旧事留意一二。我想已师伯足感怀慰。”靖真叹言道。

    “靖真,怎能如此苛求郑将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阿弥陀佛。”说完话,桑榆大和尚再也不管其他人拔足便走。他身后跟着的四名和尚见状双手合十做个稽礼也跟着去了。

    “喂,靖真大和尚,不知这位大师作何称呼。”至宁远远地喊道。

    “师傅法名唤作桑榆。我等告退了。”一旁的靖易却替他回应道。

    靖易回答完话,只见刚刚有些颇为沮丧的郑和突然眼前一亮,对至宁嘱咐道:“阿宁,快将我从天竺带回来的调味品给大师带上二十斤,速去速去。”

    “是。”至宁连忙转身去寻早先时候给她缝制衣服的刘婆婆去取胡椒等物。跑动中至宁的心中却大惑不解:这大和尚到底是何来历,怎么连艾广布政使厚着脸皮方才要到十斤的胡椒,便被送与了他二十斤……

    靖真此言确实不虚,可茫茫世上我突然间又该寻谁去往这朝堂之中探听消息呢。看着至宁向远奔去的身影,郑和的开始思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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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归来航队及使团一行又在广东待了数日,终于开始再航,既已到了大明之疆土,便不能再如海上航行一般横冲直撞。一行百余巨舰,缓缓行在海面之上,半日后方到闽地。闽地下船后自又是一番皇恩浩荡,俯跪参拜之礼。逗留两日又至浙江。

    “阿宁,便要再有两日便要重返浏河渡了,待到那时我等便要跟着众使团自旧都走旱路到往京城复命,这期间你要万万小心,自此路上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便要显露出来,你切不可将我们那日见过桑榆和尚之事透露出去,那旧都虽是汉王封底,但若被知晓恐怕连他身份也保不住老夫。”

    “义父,这锦衣卫到底是些什么人,似乎听到其名之人都畏如虎蝎……”数日来跟在郑和身边乖巧懂事的至宁已深受其喜爱,而至宁也终于开始习惯义父这一称呼。待她听到郑和提及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时一向表现的沉默慎言的她却也不禁好奇问道。

    “那些人底细便连我也不甚清楚,那是一直仅限于陛下掌控的神秘……”郑和听见至宁提问,压低声说道。待他还未讲完只听屋外下人禀报声起。

    “启禀大监,八百里加急。”

    郑和接过被火漆封住的紫皮加急文书,连忙拆开浏览一遍,只见书上只有数行御批,原来此刻适逢皇帝远征鞑靼,暂由太子监国。早些时候郑和上报崇明岛尚存余孽之事现已派暗探查明。只待郑和归返京城后刑部见过至宁便可派人围剿。至于流河渡上太子朱高炽已派钦差迎接归来的郑和及番邦使者,郑和接此书后需即刻启程。

    待看完这封密函,郑和心中倒替至宁松了口气,口中不禁喃喃道:“这旧都是汉王驻地,后日的钦差便应是汉王。唉…却不知我们这位太子心中是如何想的,自古皇族手足情浅,倒是他待人温顺……恐怕陛下也是看中了他这点。”

    “对了义父,您刚才说什么汉王?朝廷是派了汉王要来迎接您吗?”至宁竖耳听到郑和口中数次提起那人,到底还是忍不住张口问道。

    “哈哈,难为你这丫头还记得汉王,此子倒是个风流人物,看来当初收岛之时他定给你留下极深的印象。”。

    极深的印象?哼哼,未想到这般容易便要见到他了,只是听义父言下之意似乎与这汉王交情莫逆,唉…义父待我倒是极好,却不知该如何行动方能不波及到他,算了后日见机行事便好。至宁心里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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