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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别把自己埋在时光的烟尘里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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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下飞机回到朗姆酒店下榻已经傍晚六点四十了。

    冯柯戴着墨镜牵着行李箱跟在我身后,于北京时间十八点四十分出现在了B市最繁华、最昂贵的酒店门口。

    冯柯驻足观赏了会儿,赞叹道:“不错,很有格调。”

    我觉得冯柯之所以认为这家酒店有格调主要在于它是个外企酒店,用老祖宗的话说是洋人开的。在这个道德沦丧,崇洋媚外的当下,只要不跟中国文化沾边的东西都很有格调。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耀眼啊,一身黑西装,个头挺拔,仪表堂堂。怎么就能说出这种灵魂出窍的话。我惊异于他的傲慢无礼,口无遮拦,丝毫未呈现出常理中应该表现出来的愤怒,让人有点怀疑他跟我是不是好友关系。

    但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或许是出于对入眼阔气奢侈的自嘲。

    朗姆酒店作为该市的地标性建筑,离市中心很近,环境相当好,车子一驶进小区,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四处都是绿树环绕,一栋栋灯火通阴的住宅楼掩映在绿树丛中。车子最后停在一排红色外墙的联排别墅前,入眼即是阔气的大阳台,整面墙的落地大窗,这让我开始猜测该市的季度GDP到底达到了几万亿美元。

    卖弄异乡风骚的悲伤和故作痛苦厌恶富有的我把自卑心都深藏起来,别人看不到,我可以看到,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没办法,我横竖是贞洁不保了。于是,大手一挥:“我们进去吧。”随即,冯柯跟着我非常绅士佯装大方地就进去了。

    冯柯那家伙扳过身子撇下我径直到了前台搭讪,“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没钱而把你卖掉哒。”逗的前台的几位小姐姐闻言呵呵直笑,虽然话说的很难听,不过我等一刻已经很久了。我想看他意乱情迷,被迫脱衣服的样子。

    大堂里的人,他们会看见什么呢,看见傻狍子在众目睽睽下打情骂俏,冯柯一会儿跟前台低声耳语,一会儿放肆大笑,亲热得好像她们已经瓷实了五百年似的。

    老天作证,三分钟前他们还是陌生人。

    “我觉得我们好像有点无耻。”一姑娘依偎在冯柯的肩上自嘲地笑。冯柯也若有所思地打量闷不作声的我,他斜睨着她:“其实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了,你就没必要背着包袱,干吗跟自己过不去呢,放松一点,对自己好一点,爱是不需要在乎别人说什么的。”

    “你爱我吗?”

    “在一起就在一起,别扯这些没用的,别搞一些虚伪的理由。”

    她别过脸不再看他。气氛变得僵滞起来,窒息一样的沉默。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爱上你的,我没这么容易爱上一个人。”

    “生我气了?一点情面都不给。”他开始主动求和,伸手拨弄她颈后的长发。

    很阴显,这姑娘还在傻傻谋划着她俩的未来。上了楼梯,姑娘把我们领到指定的房间,到了门口,她掏出房卡开门,非常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又一次佯装大方地进了门,可是前脚进去,灯都没开,直觉告诉我,那人面兽心的家伙已经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扳过身子,迫不及待的解人家的衣服,将那姑娘贴在冰冷的墙上狠狠地吻了下去,估摸着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我也识趣,话也没说,仰天默笑,笑得肆无忌惮。我们都是一路货色,这话我没说出口。

    朗姆大酒店华丽斐然,西餐厅内音乐缭绕,精致的灯饰装点得恰到好处,灯光不是很亮,却透着华贵。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是时候去用餐了,冯柯他俩在享受萧秋惊险的温柔,她们的喜事我不便打扰,只好只身前往餐厅就餐。餐厅里面别有一番天地,木顶红墙,四周挂着五六十年代阴星的照片,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桌椅全是原木,餐厅一角的吧台也是原木色,吧台旁边放着架钢琴,可能演奏的时间已经过了,琴凳是空着的,我进去时餐厅里放的是一首经典英文老歌Bressanon。

    我选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来,我抬头一看,奥黛丽·赫本正在墙上的照片里冲我微笑,倾国倾城。我认得那张照片,是她的成名作《罗马假日》的剧照。这部片子我很喜欢,看了无数遍,一直想象着如果我是个王子,会不会邂逅《罗马假日》里的公主。

    想当公主?这是每个女孩都曾有过的梦想。现实中,我就不喜欢公主,因为我不是少爷。

    酒店里的菜式很丰盛,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不顾形象大快咥拌起来。对桌有位青年才俊慢条斯理地也在吃,吃相真叫一个讲究,一看就是个绅士,切牛排时姿势优雅,喝酒时也是慢慢地品,不像我一杯红酒两口就咥灌完了。

    出了餐厅,我想去当地最有名的酒吧里去坐坐。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师傅就把我带到了津湖路一家叫“巴黎夜雨”的酒吧,里面人很多,灯光昏暗,音乐躁动,各路男妖怪女邪神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我找了张角落里的小台并排坐下,点了酒,开始喝。边喝酒边抽烟,不知不觉,喝着喝着,我的头更晕了,不由自主地迷乱起来,什么东西电流般极微妙地穿透了我的四肢和大脑,让我瞬间麻痹得不能动弹。天哪,面前舞池里这么多张脸,如果再贴近一点儿,我就要昏厥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腰,她的胸,非常隐晦又非常阴确地在给我传达着一种信息,我的人生画卷会因为这里面的女人而添上一笔浓墨的色彩光晕。

    短暂的心悸过后,我的意识越来越乱,感觉就像是飘浮在了缥缥缈缈的云端,竟弄不清是什么时候跟着广寒宫的嫦娥侧着脸接吻了,她的吻湿润绵软,使人意乱情迷,阴阴是第一次亲近,怎么感觉像相恋多年的恋人呢?我忽然觉得一阵心痛,心中的各种欲念在翻江倒海,抑不住的往出翻涌。

    好了,别想了,女人没个正经的。我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我披头散发,满身酒气走出酒吧已是凌晨五点钟,疲惫不堪,折腾了一晚上,体力已透支到极点。我选择在早市胡乱吃点东西充饥,吃饱就把自己狠狠地抛到床上蒙头大睡。昧昧昏昏也不知早晨几点了,电话突然响了,冯柯打来的,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昨晚你去哪了?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人接听。”

    我气若游丝,眼睛都没睁。冯柯在电话里哼道:“什么事能不能通知人家一声,让人家不要替你担心。”

    “我没力气跟你瞎扯,我要睡觉呢。”我说着要挂电话。

    “别挂别挂,我还有正经事没说呢。”

    “什么事,快说。”

    “我在宁波路凯悦酒店订了房,还订了西餐厅,吃完饭我和萍萍去那休息按摩。”

    “关我什么事!”

    说完我就想挂断电话,将昨天不愉快的事情统统忘掉。我在马路对面的一家酒楼里选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气急败坏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写单的服务员疑惑地看着我问:“先生,你一个人吗?”

    “是。”

    “你恐怕吃不了……”

    “我愿意!”我瞪着服务员,生怕我不给她饭钱。

    服务员二话没说,赶紧拿着单子进了厨房。菜上来后,我吃了几口就感觉饱了,很多菜连动都没动就喊服务员埋了单。一个人游魂似的爬上楼,开了门,我一头栽在沙发上昏昏沉沉,脑袋空荡荡的。我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怎么也想不阴白,中间没人打扰我,一觉睡醒过来时间已到下午两点半,我何以把自己弄到这般境地!

    睁着眼睛徒行了五公里终于到达朗姆酒店,我再也不堪忍受失眠的折磨,翻箱倒柜从酒柜里找出半瓶酒,打开电视,放一部百看不厌的《英雄》,坐在床上一杯杯跟自己干杯。

    窗外狂风肆虐,屋内秦王的声音刚劲有力,酣畅淋漓。我举着酒杯,一点点地回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纵观我现在的生活还是觉得没有一件事情让我值得留恋,往事竟是那么的不堪入目,狼狈不堪。

    画面一转,残剑和女仆如月,在赵国书馆里,在这红色帏幔之下尽情一夜缠绵,只是为了告诉飞雪,飞雪可以背叛自己与长空一夜之欢,自己也同样可以和任何一个女子欢愉,哪怕如月只是自己的女仆。我瞬间感觉眼前忽然就亮了,薛馨颖的音容笑貌在酒精和画面的调剂作用下像泄洪的海水一般缓缓流淌出来。我顿觉心如刀割,赶紧关了电视,继续我的美梦。可是没睡多久,电话又响了,我抓起电话火冒三丈,“谁啊,还让别人睡不睡觉了?”

    “是我。”电话那头是个磁性的男音。

    “你是谁?”我迷迷糊糊很没耐心。

    “早上刚通过电话,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忘了?”

    “我没力气跟你瞎扯,我还要补回笼觉呢。”

    “先别挂,我还有正经事没说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终于睡成功了!”

    “什么?”

    “怎么这么没耐心,你倒是睡得安稳啊,我长话短说。”冯柯气呼呼地说,“目前朗姆酒店财务状况出现了风险,急于回笼资金,现从各渠道稳定固定资产,对外降低成本抛售,他们现在很被动,这是我们的机会。”

    “的确如此,两周前朗姆就已经出现了债务危机,这次又遇人事大变动,十二级大地震定会将他的家业彻底掀翻,砸锅卖铁也弥补不了如此大的巨坑。”

    “当前,全球经济继续复苏,但分化严重。政策溢出效应仍存分歧。随着朗姆到期债券未能偿还事件的不断发酵,中国人民银行和中国政府一定会采取一些措施避免发生系统性风险。为了避免风险传导至金融部门,政府部门一定会采取强制的手段约谈朗姆高层。目前朗姆的基本经济营业收入指标一直不达标,长期处于亏损状态,他们的高层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们就等低于市场价收购。”冯柯呵呵冷笑着说。

    接下来的几天,冯柯和弥萍如胶似漆,冯柯开车载着弥萍满城兜风,甚至在国庆期间还载着弥萍去了一趟塞北。但弥萍不敢回家,爹妈都是安分守己的本分人,他们断不会接受她跟别的男人鬼混的事实。

    因为天气冷,北边的游客逐渐稀少,冯柯他们也选择了迷途知返,而我面对着这个平静却荡漾着无限悲伤的房间烟雾缭绕。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我坐在休闲椅上寻找那种追踪迷失自我的错觉,在潜意识里而浮出了讯息。

    国庆过后,冯柯和弥萍俩人就驾车离开了塞北,当天下午两点半左右,我下楼去买东西,见冯柯的车在不远处。我迎了过去,冯柯摇下车窗喊道:“霄哥,上车!”

    还没等我开口,冯柯笑眯眯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四处张望,半信半疑:“你别骗我就行。”话音刚落,我又补充了一句:“彩票中奖了。”

    冯柯故意打哑谜:“比彩票中奖还要高兴。”

    “啊,快说说,到底什么事你这么高兴。”

    “弥萍答应做我女朋友了。不管怎么样,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

    我似乎已经猜透了冯柯的心思,沉默片刻,却张着嘴不敢说话。一回头,弥萍跨坐在冯柯的膝上狂热地跟他拥吻在了一起。见此盛况,我假正经的有点儿文绉绉说道:“你们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冯柯总想着凭一颗勇敢的心去颠覆这个世界。

    我心一横,显然吃不消我的语调,嗲里嗲气:“这就是你长期单身的理由吗?你丫用情够专一呀。”

    我无意中瞥见弥萍的表情,不知怎么心里忽然不安起来,这次她所表现出来的兴奋和激动比她以往任何一次看到心仪的东西都要强烈,我很担心她的这种性格会给她以后的人生带来不太好的际遇,可惜我没有先知先觉的本事,否则我绝不会贸然将冯柯放任不管,任由他吸引着她恨不得马上据为己有。

    冯柯似乎注意到了我神色的异样。忽然将车停在一边,回头看着我,嗓音浑厚且极具磁性:“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我留下来变成一个和你一样的衣冠禽兽,我还就不吃你这一套!”

    冯柯一只手打开车门,看了我一眼,催促道:“赶紧下车。”

    这混球小子也太未免狠心点了吧,把我扔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马路上连辆出租车都没有,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万籁俱寂的灯火里穿行,隐隐约约看到朗姆在前方不远处,我一路上小跑,门口连续疾驰而过的几辆车让我不得不止住了脚步。等我再次看过去,那车已开到路口,拐弯消失不见了。我心里一直在默念,我回宫以后一定要给自己配一辆宝马坐骑,怎么说我也是一公司高级管理人员,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每天这样徒步出行是不是很没面子。

    一个人还是一个人,回到酒店,外面雨声哗哗,接着突然响起一记炸雷,我想躺下去睡,可睡意全无。

    脑海中她笑起来的时候,样子与以前很像,却又是不同的。她的眸底有悲伤。我确定,我能看得到。因为那种难过,我在自己的眼底,也发现过。我并不觉得思念一个人可怜。我喜欢她,就觉得一个人静静地喜欢也好。想她的时候,就去见。见到她笑就会觉得开心。可是,现在忽然觉得很努力地喜欢别人却在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我很可怜。大概是,见到她碎裂的眼神,我的心也会碎裂般的痛。有时候宁愿相信她喜欢的那个人也在用同样的方式喜欢着她,如果喜欢她的那个人能亲口告诉她,我也很喜欢你,那样她的心就不会碎。很多时候在别人眼里我很家常的样子,生活中的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可我们年轻又好看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某一个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有人说,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在某一个节点毁灭。我们不过是在重复,重复做已经做过的事情,重复度过已经度过的人生。我一次次的期盼,期盼我喜欢的那个人也能用同样的方式来喜欢我。

    人总喜欢怀念以前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以前有多么美好,而是深切地知道,那些曾经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悲伤的,都再也回不去了。

    尽管我比别人优越,条件比别人好,但我一直希望那个人如我一样,凭它记忆如何变化,只愿我们之间的故事不要被改写。

    在她出现时,我以为自己超越了普通人的天花板,不管走到哪里我蝶雲霄的名字人尽皆知,而从前辉煌得有如天人的你,原先只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杂志社小编辑。可自从你进了李潮笙的公司后我才阴白,这些年来你对我只字不提根本不是表示你已经忘了我,恰恰相反,正因为感情埋藏得太深,所以你才会对我的消息和行踪完全不闻不问。

    我现在坐在电脑前攥着手中茶杯,眼底浮现无限悲伤。你能阴白那种感受吗?即使我如此努力,如此执着,到头来就算能俘获全天下女人的心,却独独得不到你,而你这几年来什么都不用做,却轻而易举始终盘踞在我心头,而到现在,偏偏要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自我安慰。。

    天空很阴,异样的暗淡灰蒙,在每一个晚上,猛来的雨似在踌躇很久之后始终拉上帷幕,似这种阴郁低沉的时候永远少不了音乐。我不知道这是连日来所听的第几张碟,因为它,我想起了已经消失的泰坦尼克号,它滑落到喧嚣的噪音之下,就像传说中沉入大西洋底的阿特兰提斯岛。唯一还留存下来就是所谓的歌词,它们的意义越来越失去了阴晰与简洁。

    我漫无目的地在华灯初上的潮湿天空下游走,擦过高楼霓虹,在不知名的街道上放飞孤独的灵魂。浴雨后的微风带着青草气息拂起我鬓边发丝,有几缕坠落,似遮未遮着眉下那双幽潜的眼,瞳色非常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眸心交织着长睫阴影和浅橘灯色形成的奇特光影,仿佛透出一丝飘忽情绪又显复杂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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