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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的少年不停地喊着，在空寂的停车场里，声音凸显的格外刺耳，在痛得脸色苍白的男人的耳中则显得更加令人厌烦。
男人冲着不远处的手机怒吼：“闭嘴！要撤就撤别问我！”
手机里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对面的少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是。”随后就是一串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男人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呼出一口浊气，又极为痛苦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正好是夜班员工陆续回到公司的时候，男人还在地上挣扎着，就有一辆车缓缓向这里驶来，在男人的面前停下。男人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没办法看清楚这辆车的车牌和车上下来的人长什么样。
车上的人走下来，在男人面前站定，声音讶异：“何总经理？”
何清霄一愣。
确实是何清霄。刚才把车开到撞墙，又从车里滚下来，对着电话对面的少年爆了一句粗口并怒吼了少年的人。
何清霄勉强地抬起头，神情痛苦万分，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部门下面的员工后，心中有什么东西终于落下了。
那名员工连忙把何清霄从地上扶起，“何总经理，您怎么还在公司？这是……怎么了？”员工看着前头被撞得粉碎的那辆越野车，咽了咽口水：不愧是总经理，财大气粗，这样价值的车都能说撞就撞。
何清霄满头大汗，艰难开口：“突然胃疼，没控制好方向盘……你……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去医院？”
员工从出神和震惊中清醒过来，忙点点头，捡起何清霄的手机交给了何清霄，扶何清霄上了自己的车。随后，又开出了车库，直奔医院。
何清霄躺在员工的车架的后排座上，前面的员工是个健谈的人，问上问下，问东问西，却也不要求何清霄一定要回答自己，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何清霄见他是在自娱自乐，也就不再管了，重新闭上了眼睛。
“何氏……”
无形中，何清霄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恨恨地说出这两个字。
他肚子并不是胃痛，而是被人从胃下方的位置打了一拳。那一拳极其的重，何清霄当时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内脏都震动了一番，有种上半身和下半身就此分裂的感觉，痛不欲生。
何清霄又想起了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少年，想起少年汇报的情况，用力咬紧了牙关。
何清霄“喂”了——他并不知道这名员工的名字。他格外虚弱，以至于连说话都是气若游丝，“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如实告诉，知道吗？”
驾驶座上的年轻员工爽快地答应了。
员工的“如实告诉”，和何清霄所知道的根本不一样，因此他不怕被人审问。他现在所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动作还太慢，来不及做自己想要完成的事。
他想，等自己把这些事解决了，到时候再告诉舒望语也不迟。或许还能让舒望语开心好久。何清霄想到这里，这才安稳地开始休息。
第二天，何氏别墅。
今天何家父母全都不在家，佣人们也全都被何茜遣散了，只剩何茜一个人在别墅里。
何茜坐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大门前面停了几辆黑色的车。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何茜慵懒地开口，声音中全是散漫，“直接进就是了，监控我关掉了。”
楼下，从最前面的一辆黑色车子里面走出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机，在门口站定，往何茜坐的方向看了过来。
男人和何茜对视了几秒，同样散漫又极具危险气息的声音从话筒后面悠悠地传过来，“何小姐好兴致。”
楼下的大门自动打开了，随后，后面的好几辆车上的人也纷纷下了车，在那个男人的身后站着。何茜眨了眨眼，弯了弯嘴角，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大步跨进别墅的众人，挂断了电话。
等到男人带着后面的一帮人直接走进了客厅，毫不客气地坐下的时候，何茜刚好从楼上下来。而男人带的众人似乎极为习惯了这样的事，站在一旁的年轻佣人极为熟练地端起了茶壶，开始烧水泡茶。
何茜皱了皱眉，笑道：“您还真是不客气，把我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那男子也好脾气的弯了弯嘴角，看着何茜在对面坐下来，开口，却是无尽的阴森凶狠，带着八分的威胁。他问：“张垂人呢？”
何茜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对方，“他怎么了？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警察抓进监狱里了？还是判死刑了？”
何茜说得风轻云淡，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面的男人也不慌不忙，打了个响指，随后，在他的身后立刻站出了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面无表情地汇报道：“五十二小时前，何小姐对我们在B市城郊安排的三百零七人谎称先生需要援助，带走了一半的手下。三十六小时前，那一半的手下和我们完全失去了联系。二十四小时前，何小姐出现在中心商业区东北方向的一家咖啡厅中，咖啡厅内有聚众打架的嫌疑，之后，从咖啡厅里走出了一个男人，经过核实，是舒氏集团的总经理何清霄，舒氏总裁舒望语的心腹。何小姐……”
“你们不是都调查清楚了么？还来问我干什么？”何茜冷冷地看着一板一眼汇报的那名男子，又看了眼男人，似是嘲笑地一声，“张秘书，你们调查我，不知道有没有问过你们家先生的意思呢？”
何茜特意把那句“张秘书”加重了读音，笑得僵硬而意味深长。
对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抿了口刚泡出来的茶，不动声色。但何茜很敏锐地就发现，他拿着茶杯的手正在微微用力。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内心肯定是已经暴怒的。
男人把茶一饮而尽，“咚”地一声把茶杯反扣在玻璃茶桌上，青花瓷的陶瓷茶杯瞬间“咔擦”一声，裂痕开始慢慢蔓延。男人摁着它，始终没让它碎成碎片。
“何茜，你擅自带走我们的人，又有没有告诉过先生？你以为先生和你合作，就是可以任由你乱来吗！”男人声音不大，也并没有吼人的感觉，但话一放出来，就是那种令人不敢违抗的声音，极度强硬。
“你说说，没有我，你们能走到今天？是谁一直帮你们通风报信？不过是一百五十三只蝼蚁，难不成还能让你们马上就溃不成军，马上就在B市活不下去了不成？”何茜冷冷反驳道，丝毫不肯退让，“你以为你家那位不知道这件事？连他都没有说什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过来教训我？”
“何茜！”
“张盛！”何茜声音尖厉起来，音量骤然提高，“不过是周家养的一条狗，不要在我这里得寸进尺！”
“哗啦——！”
茶杯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变成了一片片的陶瓷碎片，冲何茜的脸上飞去。何茜也并不畏缩，坐在原地甚至也不躲闪，只是瞪着男人，看着十几片陶瓷碎片朝自己脸上飞过来。
下一秒，碎片就生生地刺入了人肉中，鲜血立刻浸湿了衣服——并不是何茜的。
在碎片即将全部扎在何茜脸上的前一秒，刚才在男人身边汇报的男子风一样冲上来，硬生生帮何茜挡住了众多锋利的碎片。
不仅是男人，除了何茜，在场的众人都纷纷一愣。
对面逼问何茜不成而出手的人正是张盛——周氏总裁周良的秘书。一反在法庭上温润老实的形象，在此刻极为阴险狠毒。
张盛看着挡住瓷片的男子，冷声道：“你也学会反抗了？”
“不敢。”男子面无愠色地把身上的瓷片全部凭手拉出来，也不管流着血的伤口，只是平静地说道：“先生说过，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何小姐是我们最大的帮手之一，不能动手。我只是听从先生的话。”
男子让开一步，露出了在身后的何茜。何茜仍是淡淡笑着，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呵……”张盛突然冷笑出声，“不愧是何小姐，手段高明，料算如神？”
何茜微笑，“胸有成竹而已，张秘书不用跟我打字谜。那一百五十三个人，张秘书还想要回去吗？要的话，我就让人把他们从土坑里再刨出来，一个不差地如数还给你。”
张盛脸色一变，咬紧后槽牙，“何小姐已经把他们安排好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哦，这样啊……”何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我还以为，那些人都是张秘书不可多得的心腹，他们都被我带走了，张秘书心疼得不得了呢。现在看来张秘书也并不在意，这样我就放心了。免得有人说，我杀死了张秘书好不容易带起来的心腹啊……”
在场的所有人把何茜的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何茜话里有话，明事理的人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但张盛还在这里，没有人敢说。
张盛咬牙切齿，极力压制，“何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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