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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我这四十年的脚步 > (288)妈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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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小女儿说马上还要带外孙女儿们回国,沈茹梦就一下子联想到了自己这第一次出国的体会,不由得她就又叹了一口气,劝说起了静柔说:“唉,我和你爸走着一趟算是知道了,不光是费时费力,也真是费钱啊!静柔啊,其实我和你爸既然都来过了,今年你们不回国也行啊!这一来一回的,山口赚点儿钱都花路费上了,太可惜啦,还不如你们留着生活用呢!”

    静柔想了想说:“嗯,我也是得跟山口商量一下才行,不过我想趁着这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多回去几趟,毕竟回去时的路费多少也能够少一些,而且她俩都没有上学,回去的时候不会受什么限制。像馨馨现在这样不但已经满12周岁了,必须得买成人票价的飞机票,而且还只能等她放暑假的时候才可以多回去待几天,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长假可以休呢!”

    沈茹梦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虽然小女儿说的头头是道,挺着也不无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路费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自从来到小女儿在日本的家以后,虽然沈茹梦看到了姑爷“生意兴隆的大公司”,可是她还是隐约感觉小女儿的生活水平,根本就跟姑爷的公司不成正比。因为静柔不光只是一直都在说山口的好话,她也跟沈茹梦说了自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姑爷的手里,也告诉沈茹梦说山口每个月都不会给她太多的生活费。所以沈茹梦的心里一直都有个问号,她总觉得山口好像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钱,可是她又想不通为什么像姑爷“这样成功的商人”,给小女儿的生活费会这么少,而且姑爷还要每个月领工资,就连他到底一个月赚多少钱小女儿都不知道。

    沈茹梦知道姑爷是外国人,许多事情都跟国内的情况不一样,她搞不明白也根本没有办法弄清楚,她这个做老人的也不想说那些让人讨厌的事情。而且看山口的样子的确是对小女儿很好,小女儿和外孙女儿们过得也很快乐,所以沈茹梦就更没有办法提这些很容易挑起矛盾的话了。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静柔收拾好了一切,又帮着妈妈整理好了行李。沈茹梦坐在一旁看了看这个外孙女儿,又看了看那个外孙女儿,心里不是滋味得很,真是满心满眼的舍不得啊!

    因为沈茹梦早先就跟静柔说,她走的时候不用馨馨去送自己了,省得来回跑折腾孩子不想让馨馨受累,所以山口给岳母买的机票,也就没有特意买休息日时候的,只有他一个人送岳母离开。

    当第二天早上,沈茹梦最后一次给小女儿一家做好了早餐,最后一次站在房门口,目送着馨馨眼泪汪汪的去上学,然后又最后一次送小嘉怡,开开心心的上了幼儿园的校车之后,时间也很快就到了,姑爷要送自己去机场的时候了。

    山口拿着行李先走出了家门,沈茹梦亲了亲熟睡中的小嘉悦,然后就背着包跟在了女婿的身后,而静柔则是紧紧地跟在了妈妈的身后。

    看着走在自己面前妈妈那瘦小的身躯,静柔突然才一下子发现,原来妈妈的双腿在不知不觉间竟然都有些弯曲了,妈妈也好像一瞬间就变得老了许多。静柔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她好想立刻就阻止妈妈离开,好想让妈妈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好好的照顾她啊!可是现实却是静柔这个做女儿的什么也做不到,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一个人回国离开自己,让自己和女儿们再次回归到没有亲人和朋友在身边的日子。

    静柔感觉自己的眼圈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可是她又不想让妈妈在临走的时候还要担心自己,于是她硬是强忍着眼中呼之欲出的泪水,没有让一滴眼泪流下来。静柔笑呵呵地将妈妈送上了山口的车,嘱咐了几句之后就站在原地冲着妈妈挥手道别,直到再也看不见汽车的踪影,她才终于不再忍耐泪如泉涌般地慢慢返回到了屋里。

    自从嫁给山口之后静柔还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刚刚眼看着妈妈离开了自己的她,隐隐约约的竟然有了一种,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一回到屋里,静柔一眼就发现小嘉悦不但已经醒过来,而且还正在哭,于是她赶紧踢掉鞋子抱起了小家伙儿,一边泪流满面地哄着小嘉悦,一边更加强烈的感受到了想要带着三个女儿,立刻跟着妈妈一起回国的冲动。

    静柔的这种感觉还真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也许这就是母子连心吧,虽然她已经是三个女儿的妈妈了,可是她还是非常依恋自己的妈妈。一直以来都是父母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离开,而这一次却是静柔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离开自己,所以这种这种对妈妈的依恋感觉,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的强烈,如此的让她觉得难以接受啊!

    沈茹梦打从今天早晨醒来开始,其实她的心情就一直都没有办法好起来,一直拼命保持着笑容的她,在坐上了姑爷的车之后,就一直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的小女儿。直到车子拐了弯,再也看不到小女儿的身影了,沈茹梦才难受得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般的疼。

    因为与日本姑爷语言不通,沈茹梦又有些晕车难受,再加上她的心情也实在是不好,所以这一路上她都一直闭着眼睛,头靠座椅佯装睡着,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山口以为一向体弱的岳母可能是晕车不太舒服,所以他也没有打扰岳母休息,就一直专心致志地开着他的车,飞快的奔驰在了高速上。直到车子开到了机场的停车场,他才轻轻地拍了拍岳母的肩膀,示意她说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两个人一下车,山口就推着行李在前面给岳母带路,他给岳母在机场的商店里买了一些礼物,又帮岳母办好了登机手续托运好了行李,然后他才拨通了静柔手机,并且把手机递给了沈茹梦,一边比划一边说:“妈,柔,电话!”

    沈茹梦立刻就会意的接过了电话说:“静柔啊,妈到机场了啊!山口都帮妈把一切都办好了,妈这就进登机口,你让山口也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

    此刻因为哭了很长时间的静柔,尽管使劲地清了清嗓子,可是她就还是用非常严重的鼻音说:“嗯,妈,那您一个人小心点儿啊!有什么不知道的您就写字问工作人员,跟您一起坐飞机的乘客大多都会是中国人,您也可以问他们的,有事千万别憋着不说,光自己一个人担心害怕啊!”

    沈茹梦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的眼泪在姑爷面前掉下来,她努力的控制了一下情绪说:“好的,放心吧,妈来的时候都没事儿,这回去也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到了那边有你姐来接我,你就放心吧啊!好了,不说了,让山口回去吧,回去的路还挺远的呢!”

    静柔的眼泪还在不停的流,她也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想让妈妈听出来自己正在哭:“那好,妈,你把手机给山口吧!”

    沈茹梦将手机还给了姑爷,静柔又跟山口说了几句,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继续抱着小嘉悦难过了起来。而山口在笑呵呵地看着岳母走进了登机口之后,他这才又匆匆的离开了机场,往家里赶了回来。

    沈茹梦一个人坐在候机大厅里,心情沉重的看着周围那一个个陌生的人,还有那一张张可能是因为要回国了,而看上去显得十分开心的笑脸。此时此刻,沈茹梦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融入到他们当中,她怎么也提不起来半点儿精神,真的是连一丁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啊!

    就这样有些失魂落魄的等了没多久,沈茹梦就随着乘客们一起走上了飞机,然后无精打采的坐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

    当飞机开始离地慢慢地起飞,直到可以打开窗户上的遮光板的时候,沈茹梦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了这个对于她来说,还依然是十分陌生的国度时,她的心突然就狠狠地疼了一下。

    尽管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体弱多病,可是沈茹梦也十分清楚的知道,那疼并不是什么突发的心脏病,而是自己对于远嫁日本的小女儿的万分不舍啊!因为沈茹梦突然就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心爱的小女儿给弄丢了,而且还丢在了这样一个让她遥不可及的地方,她已经再也不可能把她的小女儿找回来了!人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小女儿这一远嫁海外,就等于再也没有了归期,这叫沈茹梦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为她日夜悬心呢?

    想到这里,沈茹梦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手捂着胸口,看着窗外默默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飞机飞了有多久,她的眼泪就跟着流了有多久。直到坐在沈茹梦旁边的一个与她年龄相仿乘客,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儿,用担忧的眼神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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