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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花煞之不动声色 > 寡妇们的心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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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出李美兰所料,天刚亮,宋钱氏就得到宋学礼逃走的消息,她立即带上留根和几个家丁,找到宋柏生,杀气腾腾地直扑宋文彬家中要人。宋文彬夫妇自然不知宋学礼下落,也坚决不认为宋学礼此举就是做贼心虚。

    宋钱氏眉头一扬,厉声道:“你们自然舍不得交出儿子,因为你们心里清楚,一旦找到他,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没法为自己申辩了。”

    李月华紧紧拉住她的衣袖,连声哀求道:“嫂子,嫂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学礼不会自己跑了,要不然,他当初干吗自己送上门去?你是看着学礼长大的,他不是这样的孩子呀!”

    宋钱氏斜了她一眼,说:“弟妹,我们妯娌一场,别怪我说话难听,当然了,即便是难听了,你在我这儿受了什么委屈,回去还有丈夫可以发发牢骚,还可能看我们走远了,偷偷地和藏起来的儿子说说话。我能跟谁说去?都是女人,亡夫丧子,那得是什么样的苦命?”她长长地拖着“命”的尾音,像是唱着丈夫素来喜欢的昆曲,“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人心隔肚皮呀,学仁是我生的,我一手忙大的,他竟然会去赌博,还输了家里良田百顷,这我都不知道。你们家的儿子,我一个礼拜能见上一眼就算是有眼缘了,他是什么人,我哪里知道?”

    李月华实在不是宋钱氏的对手,听了她的话,愣了半天不知如何接话,宋钱氏也不再搭理她,直接对宋柏生道:“族长,他们二人是不会交出宋学礼这个杀人凶手的。我看,我们要搜家!”

    宋文彬气得大叫:“宋钱氏,你别太过分了!”

    宋钱氏不恼不怒:“过分?这个词儿刺耳了,你家儿子都待在祠堂这么多天了,怎么就突然跑了?是不是心虚熬不住,越想越没指望了?杀我全家男丁的凶手跑了,我来他家看看,叫过分?谁过分?是谁在哥哥尸骨未寒,侄子们还未入土为安的时候就谋我们家业的?是谁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宋家大门,欺我一门寡妇?宋文彬,你没资格说我过分。难不成真把宋学礼藏家里了?看你这屋子也不大,能藏哪儿呢?难不成这屋子里还有地窖?”

    宋柏生眉头一挑,似有所悟,北方一到冬天气温奇寒,许多人家都会有一两个地窖,用来储存入冬后的食物。地窖多在屋外,但也有人家怕招贼,挖在屋内。他看着宋文彬发青的脸色,越发觉得可疑,遂斩钉截铁地说:“搜,仔细搜。跺跺脚底下,听听声音。”

    宋钱氏补充说:“不仅搜人,还给我搜宋学礼那混账的屋子,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证据。”

    宋文彬张嘴想骂,又知道骂不过宋钱氏,想使横,可他哪里横得过族长?他悻悻地和老婆退在角落里,看着留根带着宋家家丁将屋子跺得灰尘铺天盖地,翻得乱七八糟。

    人没搜到,却搜到了一封信。这封信之所以被留根留意,不是因为内容,留根不识几个字儿。留根之所以认为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是因为宋学礼将他放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宋学礼的桌子有八个抽屉,只有一个抽屉上了锁。只有一个抽屉上了锁也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其他七个抽屉里,也放了许多信件,这就把这封独自栖息在上了锁的抽屉里的信件衬托出一份与众不同来。留根到底机灵,立即悟出了这封信的重要性,赶紧拿出来交给了宋钱氏。

    宋钱氏把信递给宋柏生。宋柏生抽出信纸,共有两张。他看个开头就愣住了:这是忠义救国军司令王佩飞写给木扎镇镇长林双江的,大意是,让他拉拢宋学礼加入忠义救国军,利用懂日语这个特长为国服务。

    这封信的内容宋文彬第一次听到,听完后他就立即打了个寒噤,儿子怎么会和忠义救国军扯上关系了?写给镇长的信怎么又会到他手里?宋家的事儿,他们不也有嫌疑吗?这岂不是让儿子更说不清了?

    宋柏生当机立断,立即和宋钱氏等人前去找林双江,宋文彬见了,也要跟着去,他是没有帮儿子完全洗脱罪名的能力,但最起码,他可以通过观察,看看能不能发现有利于儿子的证据,再谋后事。

    他们突然出现在镇公所,让林双江吓了一跳,听清来意,他摸了把修理得整整齐齐的山羊须,一口否认:“虽说宋学礼确实告诉过我宋家老四迎亲的路线,但我那时是随口一问,他也就随口一说。我林双江是什么人?我在木扎镇当了十多年的镇长,你们还不了解一二?我一不贪财二不贪权,我要你宋家儿媳妇的嫁妆干什么?我们林家也没穷到那种地步。家业杀人的事儿,我就更做不来了,我就是一个书生,乱世之中挂名当个镇长,哪里还有胆子去杀人?”

    宋柏生和宋钱氏都暗自承认林双江说得有理。木扎镇能和宋家比肩的,也只有林家了,他确实犯不着为了那点嫁妆杀人。

    “但如果你不是为自己呢?”宋钱氏扬着手里的信,说,“林镇长,你不缺钱,忠义救国军缺钱啊,军饷粮食都需要钱,难保你不会和他们勾结做出这等恶事来?”

    “要做也是他们自己做。他们是军队,要枪有枪,要人有人,干什么还要和我勾结啊?宋老太太,我知道你苦大仇深,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啊!”林双江好脾气地解释。

    宋柏生知道从林双江嘴里问不出话来,但却抓住了一个核心,他道:“林镇长,忠义救国军可没人和宋学礼在一起喝酒,也没人问宋学礼迎亲的时间和路线,就冲我们手上的这封信,足以证明你和忠义救国军之间有勾连。如果让我们查出来是忠义救国军干的,你就是最初的泄密者,我告诉你,就算是拼了整个木扎镇的宋氏家族,我也会让你们一命偿一命!告辞!”

    林双江显然被这话镇住了,他愣了一下,才不冷不热道:“走好不送!”

    出了镇公所,宋柏生立即交代留根:“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盯紧林双江,看他和什么人往来,一定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你要隐蔽些,别叫他发现了。”又转向宋文彬:“你不是着急为儿子申冤吗?有些留根顾及不到的地儿,你去盯着。我也会知会族里的子弟,处处留意林双江。”

    宋文彬连连点头,宋柏生这个时候还愿意让他做这事,这是对他的信任,对他信任,又何尝不是对儿子的一份信任呢?

    宋柏生对宋钱氏说:“宋家媳妇,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林镇长不对劲,说出来不怕你生气,我真没怀疑过宋学礼,只不过他在拉稀的时间上太过凑巧而已。现在有了新线索,我认为要好好追查下去。”

    宋钱氏沉默了一会儿,说:“宋学礼那小子是不是被冤枉的,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既然他跑得不见踪迹,那我们就转个目标,细细地查查林镇长近期所为,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出来。”

    林双江谋夺宋家老四媳妇嫁妆的蛛丝马迹没被查出来,倒是被查出他正在四处活动,勾结日本人,力争让日军把一个物资中转站设到木扎镇来。

    宋文彬恨恨不平地说:“林镇长明明是国民党的人,日军人没来之前,比谁都爱国。我记得国民政府一成立,就任命他是木扎镇镇长,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日本人来了,他怎么就不能拿出点气节来,为国民政府多尽忠呢?”

    宋柏生也很气愤地说:“是啊,现在日本人来了,他就争着当汉奸了,把日本人的物资中转站设在木扎,以后麻烦就多了。”

    宋文彬不解地问:“这怎么说?”

    宋柏生道:“你想啊,日本人早几年就全面侵华了,占了很多地方,弄的是鸡犬不宁。我们木扎的位置偏了些,被大小的山围着,基本上见不到日本人,周边虽有共产党的游击队、国民党的忠义救国军,但这里不是他们的目标,也没战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日军的物资中转站建到这儿,这里就成了要害地区,日本人还能不派兵过来把守?这些物资,对谁不是好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争抢,现在可不是民国以前动动拳头就行,是要放枪放炮的,天知道木扎会变成什么样。”

    宋文彬缩了下脑袋,他是知道一些事儿的。宋学礼从前在南京上学,如今也有很多同学留在南京,通过信件来往,宋学礼虽偏居木扎,却也知晓几分天下事。三年前,日本人两周之内在南京杀了三十多万人,其残暴无道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他们若是出现在木扎,那日子还能过得舒心吗?

    宋钱氏突然张嘴道:“日本人来不来木扎,那不管咱们的事儿,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调查是不是林双江勾结了忠义救国军杀了我宋家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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